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结局-《剑武江湖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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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氏将赵璃拉着坐下,朝她柔道:“姑娘别这么说,你可知雨生这几日气色好了许多。刚刚这般大咳,我细细看了看,却是无伤大雅。
往日似这等情形,先生过来定是要开一堆药材予以调治,眼下却只是草芝药即可。老身只看姑娘在这里,便安心了许多了呢。”
言罢又道:“不过你二人闹了甚么矛盾,这倒让婶婶很是疑惑。”
赵璃愧道:“我只提了自己在寻一位意中人,寻了三年,公子便大咳不止,我也不知是何故,璃儿日后绝不会胡言乱语了。”
齐氏几下思量,笑着道:“傻孩子,你还瞧不出来么?他这是吃了你的醋了。”
赵璃双脸飞红,眉色齐动,直若小家碧玉,羞怯着道:“婶婶说甚么呢。”
齐氏道:“果然是个孩子,真是当局者迷。你说你有了如意郎君,还为他跋山涉水,如此忠心不二,怎地不令我那傻孩儿望而生妒?”
赵璃道:“婶婶胡说,定不是这样的。”
也不等齐氏说话,一股子奔到外头砍柴去了,齐氏笑而不语。里间江雨生虽是躺在榻上,却是并未睡着,适才不过是假意入睡,好让赵璃早些走开歇着。
且思至她说得那番话儿,心里就痛得紧,只是再不敢咳嗽,果然这白粥外加安神汤还是有些益处的。
又暗想自己病弱之躯,何以这般胡思乱想,终不过一堆白骨化为炊烟飘散而尽。不免黯然神伤,骨髓皆痛。
如此流泪多时,直到赵璃端药过来,又不敢喊自己起榻,便装作苏醒回神,坐起身来。
赵璃忙过来服侍,走到桌前,提碗用药不题。
往后几日,待吕子昂知会村内人,将诸事备齐,正伙同十几位伐木农夫,要出村而去。赵璃却也要跟着去,先前吕子昂只当她闹着玩。
这会子却真要如此,只得同她说:“你若随我们前去,江家小子又当如何?我们这日出而去,日落而归的,倘使江兄弟有个急事,你如何能看顾?”
赵璃听他这般说,只得打消了念头,只一味顾着感谢,回至江家。
因江雨生大咳一事,赵璃便少有与他推心置腹,平日间少语少言。
江雨生虽觉怪异,但细细一想,便知缘故何来。既是心里清楚,也就不再多说,哪知日复一日,月复一月,总是心痛不已,却也无可奈何。
数月以来,门前槐荫边,吕子昂同村里头的工匠将屋子已然盖完。赵璃稍加做些杂活,只因还得顾着江雨生的身子,便时常折返至屋,来回两地。
吕子昂干脆令她不必来此帮衬,只照料江雨生即可,赵璃只好从命。
月末,房屋大成,赵璃便可搬进屋中,吕子昂举办酒宴,村里人都拎着鸡牛鸭鹅过来助兴,夜间饮酒至深。赵璃本为女儿家,不喜饮酒,不过久历江湖,酒量自也见长,席间受工匠村夫敬杯碰盏,只得一一接了。
不时酩酊大醉,齐氏忙接了她回去。江雨生坐在屋后板杌,见屋前有声,便走过来瞧看。
果见齐氏扶着赵璃进屋,赵璃口中却是疯言疯语的说不清道不明。江雨生走过去问,赵璃见他来至,笑嘻嘻着道:“徐大哥....你为甚么这样狠心....抛下璃儿一个人.....璃儿找了你三年....整整三年....你却不记得璃儿了...我看你并非....不记得....而是故弄玄虚....还起了个江....”
说到这里,齐氏忙扯着嗓子吼着道:“你这鬼丫头,说得甚么疯话!快些上榻睡了罢!”
赵璃见齐氏打断他,遂大哭着起来。江雨生也从未见齐氏这般生气,便要过来扶赵璃。
齐氏却让他回去歇着,自己扶赵璃回屋,将她放倒在榻,抹去额头上的汗珠,叹笑着说:“你这姑娘,真是口无遮拦的,险些坏了大事,要让我说你甚么好。”
赵璃睡成八字,咧着嘴痴笑,眼睛闭着,该是做了甚么美梦一般。
经过此夜,江雨生愈发认为赵璃心中早有意中郎,且痴情至此。自己不敢再有非分之想,一颗心沉入海底,也是泼澜不惊,心如止水。
不过赵璃却是益发日里夜里,都巴不得时时都能瞧得见他。虽说上回惹出尴尬,却也不避嫌,只想着江雨生的病体能否安康,能否吃好睡好。
他的一言一行,一举一动,皆要看在眼中,由此更加贴心照料,寸步不离,然她越当如此。江雨生越是心痛,甚至冲她发怒,给她脸色,意欲逼她离去。
赵璃虽说不解,可见他这样薄情冷面,心里自是不好受。
由是家去数十日,不再踏进江家一步,齐氏见状,拉着惠氏吕子昂来赵璃家解劝,然终是无果。
回屋却见江雨生躺在地上,慌得个赶紧抱他起来,赶去神隐家求医,神隐迅步来至,诊脉扎针。费时颇久,只留吕子昂在屋,一干人退出屋外。
李成姝亦来此处,哭嚷着要赶赵璃离去,赵璃听闻立赶过来,满脸泪痕,只恨自己如何这般赌气?虽说病情危急,却好在神隐医术精湛,开了新方子亲自制药。
李成姝在旁协助,不消五日,药材已成,拿去给惠氏熬了。赵璃端了药炉去喂,江雨生才渐渐好来,只是一年内不得下榻一步,然是否挨得过冬季,还待另说。
齐氏泣不成声,吕家夫妇亦是眼中涨泪。李成姝见此情状,益发恨极了赵璃,哭喊闹天,惠氏齐氏拉她不住。只江雨生低喝一声,她才滚泪罢休。
往后的日子,赵璃依旧每日端药给江雨生,江雨生问她为何不去寻自己的如意郎君。
赵璃泪着道:“公子,听我一言,不论日久月长,年深岁迟,璃儿此生认定是公子。哪算花枯叶落,云散雾藏,霜凝雪化,公子都莫要摆脱璃儿。璃儿此生此世,只愿服侍公子一人.........”
江雨生听此一说,热泪盈滚。赵璃躺在他的怀里,心里虽是悲痛,却还是能感受到徐青那熟悉的温度,便这般躺着。
此后日复一日,亦是悉心照料,二人却不再拘礼,甚至眉目传情,时常互自打趣。
身子一日好过一日,阖家共渡难关。不论春暖冬凉,不惧艰愁。江雨生终能下榻行走,喜笑颜开。
齐氏欢喜不尽,同吕家夫妇商议着要促成一段美好姻缘。至春暖花开,择吉日举办大婚,村里数十人举酒狂欢。闹洞房,点花烛,掀盖头,春宵一刻,有情人终成眷属。
然脱仙根,褪神形,幻化成人,枯骨命短。待得知江雨生命不久矣,看着神隐的面具。
赵璃滚泪涌出,这时候,她已是江雨生的妻子,悲恸过后。只想着为他挣的一日是一日,与他待着一刻是一刻。
便时常带他游步,这一日,二人来到一片山林,沐浴着和蔼日光,很快便出了林子。正要寻一汪清泉解渴,见到的却是两座坟头。
二人凑近了细看,看着坟前的碑文,上头写道:“弱女玉珊之墓。”
另一碑文写道:“痴姐玉兰之墓。”
江雨生不识得这二人是何人,便问向赵璃。却见赵璃已哭成了泪人,赵璃瞧着这二人的墓碑,想起了彭槐曾在她身前提起。
他有两个女儿,一个是个痴弱病女,一个是只爱妹妹的姐姐,他余生只希望这两个平安喜乐。
赵璃思至此处,涌泪不止。江雨生见她哭得厉害,也眼中含着泪光,将她拥入怀内。
只可惜天意弄人,越是善良的女儿,越是命短。后来经神隐口中得知,彭玉珊弱症未除,又日夜念着意中人。终至余力耗尽,便如秋后的花儿,枯落而亡。
层层高峰雀林,不知明处,伫立一位铁具挂面的绝尘老翁。
老翁取下面具,回头一看。眼前竟是一抹白袍裙衫,扎着秋长絮发,宛如天人的仙子。
老翁看着她,便如十万**一般深邃的眼眸,也不知经年多久,总不见丝毫异样的变迁。
那女子道:“时过境迁,没想到你已是这样老了。”
老翁道:“岁月不饶人,只要心境明和,便不惧。”
女子道:“你果然还是没变。”
老翁道:“可你已经变了。”
此话一出,那女子面色微漾,也不知是喜是愁,只笑着道:“是啊,人总会变的,再也回不去从前了。”
老翁望着她几眼,嘴角似是有些抽动。
女子见他如此,只笑道:“师兄,这么多年了,你好像还没看开。”
老翁跟着笑道:“哪会哪能呢,我若看不开,早去你玉笛山了。”
女子道:“玉笛山早没了。也许山还在,但已是物是人非。”
老翁道:“是啊,到了如今,这已是最好的结局了。”
女子盯着老翁道:“这真的是最好的结局了么?”
老翁道:“那你如何看待?”
女子摇摇头,叹了口气道:“无需多论,该来的总会来的。”
老翁道:“你今日到此,不是与我说这些的罢。”
女子道:“自然不是。”
老翁瞧了她一眼道:“你放心,他很好。”
女子道:“真的好么?”
老翁道:“他没死,就已经很好了。”
女子道:“他还能活多久。”
老翁道:“没多久了。”
女子语塞,顿了会儿,又道:“凭一己之力,就能扭转乾坤,这也是算甚幸了。他那般情况,竟也能活得下去,可不得不佩服师兄了。”
说完却见老翁面色凝重,女子也顿时沉下脸来。老翁道:“只可惜我那师弟,终究还是一命换一命,留复尘几年光阴,自己却坠入九泉。这个徒儿,他还是最心疼的。”
女子道:“毕竟师徒之情浓于水。”
二人再叙几句,各自作别。
老翁道:“师妹,临别之际,可否高奏一曲。”
女子含着泪,道:“大战过后,我已多年未掌笛了,今日为了师兄,破例一回。”
说完便拿出玉笛,一曲《情思怅》破笛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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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鸣山位于西境之巅,山上有一座寺庙,名唤“钟临庙”。
庙里来了个毛发蓬松的瘦弱小子,进了门,小和尚问他来此为何?
他只说一句:“我要出家。”
便有和众寺僧,各位齐聚在佛堂,为他开光剃发。
那方丈只问他一句:“你俗家是何名讳?”
那人道:“彭家大公子玉博。”
方丈又道:“家人在何?”
男子双目无神,道:“不在了。”
方丈又道:“由何出家?”
男子道:“红尘已绝,由何不出?”
方丈微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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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年累月,金陵城内,这一日满天飘雪,一将军贵府门前,有一位孩婴被抛弃在此,尚在襁褓之中。
伴随着声声啼哭,门渐渐开了,出来一对贵人夫妇,看着这水灵婴童,不知所故,但见他哭得厉害,只得收回家中。
就在府外一里处,站着一位蒙面老翁,他挥一挥衣袖,不见一片雪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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