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2 夜探离宫-《雨梦迟歌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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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很冷静!你不要骗我了,我打死也不相信洛宇会抛下的!”我忍着背部撞到椅子的剧痛跳下来,继续往外走,“我是死是活不要你管,我自己走回去,不会打乱你部署的。”
长孙熙文怒气冲冲地抓住我,眼神狠厉得像要把人吃下去,“你脑子去哪里了?长孙洛宇是什么人,难道会巴巴为你怠误时机,使自己陷入被包围的困窘?他一早得到消息,在包围圈尚未完全形成之前就走掉了!”
我使劲推开他,吼道:“鬼才要信你,既然洛宇都得到了消息,没有理由你还傻等在狩猎场,你为什么不撤退?”
长孙熙文抬手似想打我,却又恼怒地放下手,过了一会儿,居然缓和了脸色,“我一回来就派白林清查狩猎场内的人数,楚王离宫那边自然也去过了,那边的确是没有人了。”
我努力睁大眼睛,渐渐一片酸涩,模糊了眼前之人的面貌,浮现出一角素白的衣裳,还有那个人冷冽的光华。心里剧痛,仿佛耳边又响起他的话语,“悦儿,我要争夺皇位。”轻轻的一句话,那么坚定的口吻,带着傲视轻蔑的嘲讽,深深击中我的心脏。怎么可能,昨天才说要夺取皇位,这么快就上手了,放任我继续出现在狩猎场好迷惑他人目光,不使想到他已经金蝉脱壳离开了这里……果然还是那个雷厉风行果断决绝的宇世子。
“哭什么哭!”耳边传来烦躁的冷喝,长孙熙文黑着脸进屋拿了一件皮裘。不等我说话,他用皮裘将我一裹,提着我施展轻功悄无声息跃出宫殿,在夜色的掩护下身法快如魅影。听他恨恨地冷道:“我们现在就去楚王离宫那边看看,你好死了心!”
冷风吹到脸颊上,我清醒了一点,动了动,抬头看着熟悉的侧脸,“你不在这里镇着,人心要乱的。”
“哼……”头顶传来不屑的声音,“白林会照看着的,我们只要一个时辰就能来回。再说不去你这个倔性子能安心?”
他找到一匹马,顺手一枚暗器割断缰绳,搂着我飞身上马,一夹马肚子,马儿撒开四蹄得嘞得嘞跑起来。他的动作却让我蓦地忆起某个画面,那个蒙面黑衣人……
到了楚王离宫,我站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,看着四周的摆设,一阵又一阵的眩晕。就在今天早上,我一无所知地穿好狩衣,从这里走出去。那时丫头小厮往来,人声处处。现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,黑暗中仍能看见一切整整齐齐的,没有打斗痕迹,没有七歪八倒的桌子椅子,所有的迹象都告诉我,楚王府的人是有条不紊地撤退离开。
长孙熙文用轻功施展快在整座离宫游走一遍,回到我旁边,看着我摇摇欲坠的模样,“想哭就哭出来吧。”
“我为什么要哭?”我冷冷回他一句,尽管我快要忍不住哭出来。我拼命地忍,不能在他面前露怯,声音却不能控制地颤抖,“你说,他为什么这么做?”
空荡荡的大殿上空无一人,清冷的月光照射进来,给黑暗中的桌椅覆了一层神秘的气息。长孙熙文在黑暗中踱了两步,冷笑两声,轻轻说,“岳天泉这个蠢才,以为包围狩猎场,把姓长孙的都杀了,他就能如愿以偿。殊不知他自以为的心腹全是宇世子的人,一有风吹草动,长孙洛宇还不第一个受到消息?这次大举,宇世子将计就计,借刀杀人,乔竹悦,你还敢说长孙洛宇无夺位之心?”说到最后,他语锋一转,凌厉起来。
我摸黑寻到一张椅子坐下来,努力把思路理清楚。借刀杀人?如果真如皇帝所说,岳天泉手下将兵大多被洛宇收买,他肯定早就知道岳天泉谋反行动,却一直隐而不,静观其变。洛宇等到岳天泉行动的前一刻撤离狩猎场,为的是什么?借刀杀人?对了,岳天泉如果真的放兵进来,杀了尚困在狩猎场内的长孙熙文和洛阳王,那么有能力坐上皇位的就剩楚泽王了。而御林军内都是洛宇的人,到时要掰倒自以为是的岳天泉轻而易举,而后以弑君夺位的罪名在天下人面前处置岳天泉,他顺理成章登上皇位,果然是名符其实的借刀杀人,登基还名正言顺,反正他也是姓长孙的。
我倒抽一口凉气,看向漆黑阴影中玉立的长孙熙文。我能想到的,他自然也能想到。而且他是从各种蛛丝马迹中推断出来的,心思比我缜密多了。那长孙洛宇把我推到长孙熙文身边干什么?为了让他不疑及楚王府已经秘密撤离,是不是?为了让长孙熙文放心,世子妃还在他手里,楚王府不会异动,是不是?我无力地思索着一切,心口一阵又一阵苦楚波澜撞击。
过了一会儿,我说:“你为什么也不撤离?”要说长孙熙文的耳目其实也很厉害,肯定也派了很多人日夜盯着楚王府,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的动作?
长孙熙文转头,眸子黑夜中熠熠光,冷声讥道:“朕走还不容易?只是狩猎场中还有三万长孙皇族的子弟和几千手无寸铁的妇孺,如果不是早有准备,乱兵中根本带不走他们。”他意指楚王府早有准备撤离。
“想不到皇上还挺顾惜他人生命。”我本能地为了洛宇反唇相讥,却又立即后悔了,怎么说,他的确留下来了。而洛宇……一阵绞痛袭卷心脏,我怔怔看着外面冷冷的月光,再说不出话来。
“他无情无义地抛下你,你到现在还想着他?”长孙熙文颇有一丝愠怒,走到椅子前居高临下看着我,眼光冷酷如猎食的豹子。
我把嘴角牵起一个嘲讽的弧度,却现没有力气,心口闷得好想大哭,“洛宇不是那样的人,他抛下我一定是有苦衷的。无论怎么样,我都相信他,而不是你这个让人心寒的狼。”我也不知道怎么了,幽幽的夜,对着冷鸷阴鹜的皇帝口不择言。我心里好痛,只想拼命地也要他人也跟着难过,尖酸刻薄地挖苦他,不让他舒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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